治股多情 - 日本破窗 嚴選資產最強

1850年，法國經濟學家巴士蒂亞（C.F. Bastiat, 1801-1850）在《可見的和不可見的》〈What Is Seen and What Is Not Seen〉這本小書中，提出著名的「破窗謬論」（Broken Window Fallacy）。

巴氏指出，當小頑童以磚塊擲破麵包店玻璃窗後，將引發連串相關經濟活動及財富創造過程，包括店主需聘請工匠換窗、工匠需向玻璃窗公司訂購玻璃窗、玻璃廠多做一筆生意；每個過程的參與者都獲得額外收入，社會消費亦因而活躍起來。

不過，更換新玻璃窗可能花掉麵包店的部分利潤，令店主需要減縮開支。換言之，在玻璃店多了一宗生意的同時，麵包店亦多了一項開支，一得一失互相抵銷，整體經濟並無實際裨益。因此，所謂「災後重建能振興經濟」云云，實屬一場誤會。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在巴氏成書約一百五十年後，全球貨幣制度與經濟遊戲規則完全不同。過去是金本位銀本位，現在是「機」本位──貨幣供應與危機程度掛鈎。政府每多印一張鈔票，背後總有一定程度的危機「支持」。同時，政府更可透過定立赤字預算，先用未來錢，只要確保印鈔機的反應堆芯沒有因過熱而溶化，加上國家機構too big to fail的話，「破窗謬論」名副其實是一項「謬論」。

由謬論演化成理論

可是，日本大地震發生後，正當全球上至大戶下至散戶在埋頭於發掘災後重建概念股的同時，似乎並未發覺「破窗謬論」漸有演化成「破窗理論」（Broken Window Theory）之虞。

「破窗理論」與「破窗謬論」僅一字之差，但意思相去甚遠。美國史丹福大學心理學家詹巴度（Philip Zimbardo）在1969年曾經做過一個「偷車實驗」，分別將兩輛一模一樣的私家車放在環境較佳的中產區和環境較差的貧民區，結果發現放在貧民區的車很快被偷走，而放在中產區的一輛在幾天後仍然完好無損；可是，如果將放在中產區的車窗玻璃打破，則幾個小時後，那輛車也會被偷去。

後來，在這實驗基礎上，美國政治學家威爾遜（James Wilson）和犯罪學家凱林（George Kelling）提出了「破窗理論」，推論如果有人打破了房子的一塊玻璃但沒有及時修好，其他人就可能受到某些暗示性的縱容，去打碎更多的玻璃。換言之，一旦問題發生卻沒有得到及時糾正，便會對其他人產生暗示效果，導致問題進一步滋生和蔓延，最終積重難返。

由日本在2001年首創並經美國聯儲局在2008年金融海嘯爆發後發揚光大，不按牌理出牌的印鈔療法（學名為量化寬鬆）已儼然成為央行救市基本法。日本大地震後，日本央行急速進行大劑量的印鈔療法，在短短十天內向金融市場注資金額近5000億美元，足可媲美美國聯儲局第二輪量化寬鬆措施約6000億美元的規模。日本央行如斯史無前例的大規模注資行動，其產生的貨幣濫發效應，絕對不下於美國的量化寬鬆政策。

更糟的是，日本遭地震與海嘯強行破窗後，重建曙光未現，卻先迎來核擴散危機，且短期內未有解決跡象。日本本土的空氣、水源、土地以至食物被輻射污染加上多個行業的生產鏈斷裂，固然不在話下；核擴散危機所地帶來的蝴蝶效應（Butterfly Effect）更不容忽視。

蝴蝶效應不容忽視

如果一隻蝴蝶在巴西搧動翅膀，會在美國德克薩斯州引起龍捲風的話，福島核電廠洩漏輻射導致香島雜貨舖出現急性盲搶鹽，也是不足為奇的。加上中東北非局勢動盪、消費物價水平趨升等龐大壓力，投資者着實不能低估各國政府未來可能面對的政治經濟社會風險。

以中國為例，雖然在2010年已連番上調存款保證金率以至利率，亦重手打壓房價及借貸，但2011年的維穩預算仍急增至6244億人民幣，較2010年增加21.5%，且首次高於2011年公開的軍費預算（6011億元人民幣），證明在中央政府勉力收回剩餘流動性的同時，內部威脅已超越外來威脅。近至香港，曾財爺為了平息市民對財政預算案的不滿，亦不得不轉軚派錢，令2011/12年度的盈餘預算變為赤字預算。

同時，英國倫敦爆發自2003年伊拉克戰爭以來最大規模的示威衝突，抗議政府削減公共開支；德國執政黨因核能政策而於地方議會選舉受挫，加拿大亦因面對在野黨的不信任動議而被迫解散國會。在如斯嚴峻形勢下，各國政府要減慢甚至停止印鈔機反應堆的運作，可以理解但風險不少；倘不採取行動，又怕反應堆芯因過熱而溶化，屆時一旦過量的流動性輻射擴散至各個經濟範疇，最終引爆超級通脹，必然帶來政經大災難。

那麼，投資者應如何自處？

化學專家認為，重金屬中的鉛，密度高而性質穩定，可阻擋有害輻射；但重金屬既重且毒，買賣不便，實在不宜買入持有。有什麼其他化學元素密度比鉛更高，性質同樣穩定卻又輕而無毒，而且買賣方便，可以安心持有？

有，黃金是也。

作者為《信報》「動筆動思考」計劃學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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